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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别枝月(第1页)

不一会儿,马车停在清欢楼门前,此时还未到午时,阡陌巷还有些冷清。柳暮江下了车,身后跟着苏若。此时苏若已将幕篱除下,紧跟着前面玉树临风的柳暮江,乍一看去,倒颇像一个风流公子带着书童来烟花柳巷寻欢作乐。

方才在马车上,苏若已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个清楚。此时,柳暮江收起折扇,走到清欢楼门前,毫不意外地被门口的小厮拦住。

这小厮见柳暮江衣着朴素,心里本要先生出三分轻慢,但又看来人风度翩翩,目下无尘,似乎根本未将清欢楼放在眼里,便有些拿不定主意。最后还是堆起笑脸,作揖问道:“这位公子,可是前来找乐子的。只是清欢楼的规矩,无论何人,进门便要拿先出五十两白银。”

莫说五十两,柳暮江身上连五枚铜钱都拿不出来,他毫不慌张,张口便道:“我不是来寻欢作乐的,是奉念奴姑娘之命,给她送头面的。上个月念奴姑娘在鄙人处定做了一支步摇,今日如期奉上。”说完,瞥了一眼身旁的苏若,苏若捧出一个缎面牡丹纹的锦盒。

小厮见锦盒精美,伸手便要去摸:“既如此,东西留下便是,我自交予念奴姑娘的身边人。”

柳暮江伸手虚虚一挡:“不可,步摇贵重,在下不敢假手旁人,若是出了岔子,惹念奴姑娘动了气,你我可是吃罪不起。”

念奴姑娘的脾气在整个阡陌巷都是有名的,小厮一想起她上回大脾气的冷脸,心头不禁哆嗦了一下,若是真惹念奴姑娘不痛快,他的饭碗也算是捧到头了。

于是,小厮只得领柳暮江二人进去。

清欢楼富丽堂皇,轩朗高敞,分为高庭和内院,中间以长廊连接,曲径幽深。二人穿过廊道,随着小厮来到内院,眼前是一座菡萏花池,莲叶田田,曲水流觞。小厮在一座拱桥前停步,道:“公子自去吧,按照规矩,小人不能进内院。”说完,便下去了。

柳暮江与苏若步过拱桥,终于停在一处清幽的独门小楼前,这便是念奴的住处了。敲开房门,见到一个小丫头,苏若先上前禀明来意,丫鬟听后蹙眉道:“我怎从未听说我家姑娘定了支步摇?”

她看着苏若雌雄莫辨的打扮,先生出几分警觉,挺身拦在门前道:“你们莫要诓我,我家姑娘每日收到的钗环饰没有一车,也有一箱。金玉玛瑙,明珠翡翠,要什么没有,我家姑娘都懒得看一眼,不过是拿来随手赏人。你们又能拿出什么稀罕物件,值得我家姑娘一见?莫不是要浑水摸鱼的登徒子?”

此时,柳暮江从阴影下走了出来,笑道:“小姑娘说得哪里话。我是沧海阁的掌柜,是正经生意人,今日拜会念奴姑娘,只为如约送钗,劳烦通传一声。”

小丫鬟一见此人,登时惊为天人。青衫君子,郎艳独绝,素手而立,犹如山上雪云间月。虽是男子,竟比念奴姑娘还要美上三分。她轰地红了脸,呆愣地点点头,如游魂一般领着二人进去了。

进到花厅,只见一女子身着素衣,只松松绾了个偏云髻,簪着一支普通的乌木紫檀钗,正在烹茶。此人正是被誉为天下第一花魁的清欢楼头牌——念奴。

柳暮江低头与苏若耳语道:“待会儿扮好你的书童,莫要多话。”说完,走上前去。

苏若横了他一眼,也只能快步跟上。

念奴见人来了也并未起身,只是抬眼看了柳暮江一眼,复又去碾茶,只淡淡地问方才的小丫鬟:“我怎不记得在什么沧海阁买了步摇?”

未等小丫鬟回话,柳暮江道:“在下沧海阁掌柜,因前日得了一支步摇的花样,甚觉精妙,便令匠人打制出来,只觉世间唯有念奴姑娘能配得上这步摇,遂今日特来相送,省得暴殄天物。”

念奴并未在意,只懒懒地说道:“我的确是好钗之人,只是在清欢楼数载,再也未曾见过令我心动的钗环,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沧海阁又能有何本事?”

柳暮江从苏若手中接过锦盒:“念奴姑娘,此言差矣,我沧海阁虽小,却是沧海月明珠有泪,蓝田日暖玉生烟。钗环之物本就是偶得天地造化之精华,寄予多情人之心意,方得巧夺天工,怎可以俗世之名揣度?一支好钗实为可遇不可得之物,姑娘不妨一观。”

说完便将锦盒放在了念奴的面前,念奴浅浅一笑:“你这人说话倒是有些意思。”

锦盒打开,念奴只不经意地瞟了一眼,顿时再也移不开目光。

柳暮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支步摇,虽然上次只是在宣纸上看见图样便已然惊艳,今日见到真品还是不禁拍案叫绝。

步摇以金箔为枝,蜿蜒的月桂树冠枝影横斜,羊脂白玉雕成梅花暗吐芬芳,最精妙的要数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,圆润饱满,如一弯满月挂在枝头。明珠里有几缕淡淡飘絮,仿佛月宫仙子思念人间,踏月而来。整支步摇,犹如暗香浮动的月夜黄昏,勾起人的相思之情。

念奴目不转睛地轻轻抚摸着步摇,轻轻问道:“这支步摇可有名字?”

柳暮江略一思付,道:“此步摇名为别枝月。”

念奴喃喃念着这三个字,思绪似乎飘到了遥远的过去:“明月别枝惊鹊,是呀,那年我才及笄,随着家父出使大食国,路上遇见好大一片瀚海,那晚月似银盘,月桂树摇曳在天地之间,一群雀鸟飞掠去天际,当真是好月色。后来,我没入教坊,便再也没有见过那般夜色了。”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微不可闻。

谁也没有说话,半晌后,念奴自失地一笑:“不说这些了,这支步摇甚合我意,我便收下了,只是公子平白赠我,不知欲令我以何相待?品茶或是抚琴?”

柳暮江拱手道:“实不相瞒,赠念奴姑娘步摇,乃是有事相求。我幼时家贫,家乡又遭蝗灾,到了粒米无收的地步。父母无奈,只得将长姐卖给人牙子,给我们几个小的换口饭吃。后来家里年景好了,长姐的下落成了父母的一块心病。我长成后,走南闯北,几番寻觅,终于打听到长姐曾被卖入都城的清欢楼,可几年前又被人赎走了。我只想知道长姐现在身在何处,长姐既入了青楼,必有娼籍名册在清欢楼里,名册里记载着长姐从良何人,或许能查到蛛丝马迹。”

念奴道:“这倒不难,你家姐入了教坊,虽会改换姓名,但娼籍名册里有每个人的绘影图形,只要你还能记起她的样貌,便能找到她的名册。”她转身对一旁的小丫鬟说道:“你回禀妈妈一声,就说这二人是我的朋友,要找一位故人的名册,命人拿钥匙开了阁库的门,带他们去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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